从约束效应到机制创新：如何缓解农户信贷约束——评《信贷约束、农业规模经营与约束缓解机制研究》

我国已步入以经济高质量发展引领中国式现代化的新阶段，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就是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然而， 到目前为止，中国的平均农业规模仅为邻国日本的一半，小农生产仍约占 80%，存在粮食生产“高成本、高库存、高进口”现象。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之一是农业经济融资成本较高，如何形成有效农业融资已经成为政府和学术界共同关心的问题。那么，从事农业生产的农户面临的信贷约束现状如何？

党的十九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是当前国家发展农村的宏观战略，“农村经营主体”“农业适度规模经营”成为决议部署的关键词。不论是维持还是扩大农地经营规模，农户总会有出于各种动机的信贷需求。如果具有农业技能的农户由于信贷需求受到压制而无法实现有效投资，会显著制约农户家庭收入的提高乃至农村经济的发展。那么，信贷约束会影响农户的农业生产吗？它会如何影响农户的农地流入规模决策？与此同时，农业规模经营问题不仅仅是农地规模的问题，还可以从要素现金成本、要素生产效率乃至规模经济的实现多角度、多层次考量，以更细致地研究不完善的信贷市场对农业规模经营转型过程的影响究竟如何。亦有研究指出，到 2011 年我国粮食作物已形成明显的规模经济，但生产处于规模报酬不变的阶段，具体而言，农户的农业生产具有长期平均总成本随着产量的增加而下降的特性。那么，农户在信贷约束下是如何兼顾生产成本和经营绩效的？从生产成本角度看，信贷约束如何影响农户其他要素投入的决策。从经营绩效角度看，信贷约束会否导致农地生产率的损失，又会否制约规模经济的形成。

尽管农村金融市场相关部门已经出台多种类别的信贷产品以满足农业现代化发展需求，信贷约束依然普遍存在。现阶段的农地可流转背景引致的农户家庭农业资本禀赋的变化，形成了新一轮的信贷需求与约束激励。基于农业生产经营产生的信贷动机，农户受到信贷需求方和供给方的约束的背后逻辑是什么？进一步地，如何寻求到有效和可持续的约束缓解途径，以真正实现支持农业现代化的发展需求，都是值得探究的问题。

基于上述分析，柳凌韵老师的大作《信贷约束、农业规模经营与约束缓解机制研究》于2022年由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纵观全书，可以看到，本专著突出特点是视野开阔，内容丰富。本专著以水稻种植户为研究对象。基于信贷约束存在的事实前提，探讨信贷约束对农户农业规模经营决策和绩效的理论和实际影响，并对正规信贷约束的影响因素作进一步探讨以创新信贷约束缓解机制。对新时代中国农村地区信贷约束对农户农业规模经营的影响效应和缓解机制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多层面深入研究。其中，第一章，描述现阶段的土地流转状况和正规信贷约束状况，引入本书的研究问题并介绍研究背景。第二章，从信贷约束对农业生产的影响、信贷约束抑制效应及其缓解机制三方面进行文献综述，进而提出本书检验信贷约束对农户农业规模经营要素投入和生产绩效的影响，进一步以正规和非正规角度分别考察信贷需求、约束缓解因素与机制以及创新制度设计。第三章，对本书的理论基础进行梳理，对关键概念信贷约束进行研究设计和说明。第四章，基于宏观数据，对近七年农户农地流转规模变化趋势和农业贷款规模变化趋势进行研究，进一步描述金融机构贷款、农户贷款的变化趋势。结合微观数据，引出对微观经营主体农户面临信贷约束的基本假定。第五章，基于微观农户调查数据，分析信贷约束对农户的农业生产要素投入决策的影响。具体地，首先，实证分析并检验信贷约束对农户农地流入规模决策，其次，实证分析其对农户农业规模经营单位其他投入要素成本的影响。第六章，基于江苏、湖南和江西省农户调查数据，分析信贷约束对农户的农业生产规模经营绩效的影响。具体地，实证分析信贷约束对农户规模经营农地生产率和形成规模经济的影响。第七章，基于农户调查数据描述和分析农户的信贷需求动机，分析正规与非正规信贷渠道农户信贷特征差异，明确正规信贷在农户农业生产中的主导地位。进一步分析正规信贷约束的影响因素，在理论上和实证分析中探讨农业禀赋对正规信贷约束的缓解作用。第八章，基于农户调查补充数据分析农业规模经营引致的要素规模化驱动交易数量机制、要素质量化驱动交易关系机制、要素市场竞争化驱动交易关系机制，共同促进实物融资合约向正式治理演化，利用理论和实证分析探讨信贷约束缓解机制——实物融资的合约治理。第九章，基于江苏省水稻种植农户的调查数据，在“合同安排—信誉渠道—融资结构”的理论分析框架下，考察了合同安排对实物融资与正式融资关系的影响，通过理论上和实证分析探讨信贷约束缓解机制——实物融资与正式融资的关系。第十章，结合第七章、第八章和第九章的实证研究结论，探索现阶段可行的信贷创新机制。对农地抵押贷款试点地区作对比分析，探讨农地抵押贷款试点对农户信贷约束的缓解作用。第十一章，全文总结、进一步讨论和政策启示。

本专著对农村信贷约束缓解提出一些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的对策建议，可以为相关部门部门提供决策依据。 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激发农村金融市场信贷供给的竞争活力。在成本和产量难以兼顾的情况下，尽管信贷约束并没有显著降低农业生产其他要素的资金投入，农户选择了牺牲成本维持产量。同时，农业规模经营方式转变过程中，未受信贷约束农户在一定农地规模范围内实现了规模经济，而受信贷约束农户农地规模的扩张造成了规模不经济。因此有必要激发农村地区的金融市场竞争活力，促进资金仍然更多地流向不同收入水平的经营主体，改善信贷约束的持续存在的问题，解决农业适度规模经营的发展与降低农产品生产成本、提高农业市场竞争力的目标冲突。

第二，推动农村金融市场信贷供给的多方互联机制落地。声誉心理因素为解释实物融资与正式融资关系提供了新视角。一是实物融资是正式融资的互补性融资渠道，实物融资不仅支持受信贷约束农户的农业生产，也为不受信贷约束的农户提供了资金融通。因此，以实物融资与正式融资相结合的融资方式，更有利于推动以农户为主体的农业规模经营发展。二是农村金融市场中实物融资与正式融资之间存在替代或互补关系。为了使两者相互配合共同协调发展，政府应制定更多样化的正式贷款政策来对应不同农业规模经营的贷款需求、缓解融资约束，与实物融资共同推动农业规模经营的发展

第三、提升农村金融市场信贷供给的信息技术运用能力。当前的中国农村金融市场中，正式金融产品农地抵押贷款存在边界，流入农地规模较小的农户容易受到排斥。一方面，农地联保信贷通过风险分摊和横向监督机制，与金融机构之间形成有效的信贷契约。另一方面，金融机构与农资商中介互联信贷则通过风险转移和信息传递机制，形成有效的信贷甄别技术，与目标农户进行稳定的信贷交易。在创新的信贷模式发展过程中，政府也可以作为担保者引导者参与到金融市场中，帮助金融市场形成规范有效的市场环境，为金融市场建立完善的信贷退出机制或者风险补偿机制，对金融市场的发展提供良好的监督作用。

作者：朱英明 南京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